当你遇到意难平的事儿,最好不要跟人喝酒,即使喝了酒,也不要跟人倾诉,不然当你借着酒劲儿激昂慷慨的时候,可能已经有人把你的状态记录下来,然后添油加醋地传播出去。在这方面,吃亏最多的,莫过于苏轼,因为口不择言,导致祸从口出,让朝廷在乌台诗案中,给他算了一次总账。
其实在乌台诗案之前,苏轼也经常提醒自己,说话、写诗少谈时事。
比如他在杭州做通判时,去湖州出公差,而当时的湖州知州,正是他的好朋友、好大哥孙觉。说孙觉,大家可能不熟悉,说一个人,你们就知道了。他是黄庭坚的岳父,苏轼和黄庭坚认识,也是孙觉给牵的线。
有朋自远方来,不亦乐乎。于是孙觉就张罗了一场酒局。一群文人相聚饮酒,自然少不了吟诗作赋。不过为了防止祸从口出,大家一开始就先立了一条规矩。苏轼觉得非常有趣,于是开场就写了一首七绝诗。
嗟予与子久离群,耳冷心灰百不闻。
若对青山谈世事,当须举白便浮君。
想我苏轼跟你一样,已经脱离人群很久。当然这个群,不是指人群,而是指朝廷,或者指朝廷里的的当权派。已经是心如死灰,也听不见什么好消息。因为孙觉和苏轼一样,都是因为反对王安石变法,被迫外放到地方做官的。所以对朝局、对时政,对王安石变法中一些戕害国计民生的现象,都是一肚子意见。所以今天开怀畅饮,我们一定要立一条规矩,如果有谁谈论时事,就罚酒一壶。不然今天的酒,就会越喝越苦。
因为苏轼当年,外放到杭州做通判,其实是憋了一肚子的火儿。
为什么这么说?因为在外放杭州之前,宋神宗想选拔一位谏官,就是给皇帝提意见,批评朝政得失。这个官职很重要,能够影响皇帝决策,左右时政方略,因此对能力的要求也很高,不仅要全面、专业,不能瞎提意见、空谈误国啊,还要胆子大、敢于说真话。而当时苏轼,是最符合条件的,所以有不少人推荐了苏轼。
但此时正在主持变法的王安石,就非常紧张,因为苏轼是明确反对变法的,他认为的所谓变法,就是给了官吏,以明目张胆、鱼肉百姓的机会。但王安石又不好直接反对,于是想了一个损招儿,让一位叫谢景温的小弟诬告苏轼,说他在护送父亲苏洵的灵柩,回四川安葬的途中,曾经私用官差、官船贩卖私盐。当然后来经过调查,这件事纯属子虚乌有。但一来二去这么一折腾,推举苏轼做谏官这件事儿,竟然不了了之。
苏轼一看这不行啊,主动请求外调地方吧?好离开这个是非旋涡啊。其实这个时候,有不少人因为抵牾王安石变法,已经陆陆续续离开京城。宋神宗思忖再三,说那就外放吧,让苏轼到一个地级市当个一把手。结果王安石这些人还是不肯罢休,因为地方一把手是有权抵制变法在辖区内推行的。但又不敢直接违拗宋神宗的旨意,就让人安排他做颍州通判。人事任命的报告送到宋神宗这里,宋神宗一看,很是生气,又不好发作,就改了一下,让苏轼到杭州去做通判,但特别注明,享受知州、也就是地级一把手的待遇。
所以苏轼初到杭州的时候,心情是很郁闷的,跟朋友们喝酒时,嘴上也没个把门儿的,该说的、不该说的,统统一吐为快。当时已经有人提醒苏轼,要谨言慎行,但喝了酒的苏轼,压根儿管不住自己的嘴,也管不住自己的笔。
而孙觉的经历,跟苏轼差不多,21岁考中进士,到地方挂职锻炼一段时间后,回到朝廷工作一段时间,又安排到基层锻炼,然后又回到朝廷。也和苏轼一样,因为反对王安石变法,被外放到地方。只不过,他比苏轼大九岁,从政资历比苏轼深一些,在官场上也比苏轼老练一些。所以在苏轼眼里,孙觉就是一位知心老大哥。
而孙觉也知道。心直口快,是苏轼的职场硬伤。所以酒还没有开始喝,孙觉就先提议说,咱们该喝酒喝酒,该写诗写诗,但谁也不许谈论政治。如果谁坏了规矩,那就罚酒一壶。
而这一场酒下来,苏轼一口气写了七首诗,果然没有一句提及时事,着实少见。但没有了孙觉监督的苏轼,依然是口不择言、诗不择言,直到遭遇乌台诗案。
所以,酒是情绪的催化剂,喝酒的时候,多谈开心的事儿,因为不开心的事儿,会把你的情绪带偏,饮酒也就偏离了快乐的轨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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