肚松咪酒 | 庭院阴雨啜小酒，却道天凉好个秋

828年前的今天，也就是公元1195年立秋之后的一天下午，南宋大诗人陆游躺在庭院的屋檐下，一边品着小酒，一边优哉游哉地消磨时光，忽然灵感一现，写下一首《立秋后四日雨》。诗中这样写道：“天为新秋故作凉，海风吹雨入虚堂。凉生庭树阴阴绿，润袭篝衣浥浥香。杯泛鹅儿供小啜，碓舂云子喜新尝。一年又见星桥近，未信仙家日月长”。

这是一首典型的陆游式的田园诗，因为陆游的田园诗有一个显著的特点，那就是花鸟虫鱼，日常生活皆可如诗。用清代赵翼《瓯北诗话》的话说，凡一草、一木、一鱼、，一鸟，无不裁剪入诗，体现了诗人对生活的无比热爱。这首诗就写于诗人赋闲在绍兴家中安享田园之乐的时候。“天为新秋故作凉，海风吹雨入虚堂”。因为刚过立秋，所以天气渐渐转凉，但海风吹来的漂泊大雨，却淅沥沥下个不停，跟今天的情形颇为相似。未出六月就已经立秋，受海风的影响，降雨仍然十分频繁，尤其绍兴离海比较近，雨也就更多一些。“凉生庭树阴阴绿，润袭篝衣浥浥香”。不过毕竟已是立秋，茂密树荫下袭来阵阵湿冷之风，熏笼上烘干的衣服，也浸润着庭院的秋香。“杯泛鹅儿供小啜，碓舂云子喜新尝”。这样的下雨天，岂不正是喝酒的好时候，所以诗人一边饮着小酒，一边嚼着新米，好不惬意。

这里有一个知识点——鹅儿黄，这是陆游诗歌中经常提到的，“玉船湛湛真秋露，，却恨鹅儿色尚深”；“叹息风流今未泯，两川名酝避鹅黄”；“酿成西蜀鹅雏酒，煮就东坡玉糁羹”；“名酒来清江，嫩色如新鹅”。因为在南宋时期，中国的酿酒技艺出现了一次质的飞跃，能稳定地酿出颜色鹅黄，或者色如琥珀的美酒。因为在此之前，中国的酒要么是绿色，比如绿蚁新醅酒，要么是白色，比如红饭白醪供醉饱。到唐代偶尔出现鹅黄色的酒，但技艺并不成熟，酿出的额黄酒，品质也不太稳定。直到南宋时期，宋朝皇帝南渡之后，北方的酿酒技师随之南迁，南北方的酿酒技艺相融合，才能酿出品质稳定的鹅黄酒，也就是最早定型的黄酒，当时常被称为鹅儿黄。鹅儿黄是在绍兴定型，而诗人陆游又是绍兴人，家乡人爱喝家乡酒，这是很自然、很正常的。云子在这里是指大米，因为立秋的时候，早稻新熟，白嫩润洁如云子，尝新，是指吃时令的东西。此时时令所产有很多，诗人却以稻米来表达丰收的喜悦。

“一年又见星桥近，未信仙家日月长”。星桥是指鹊桥，此处也代指七夕节将近，因为这一年的立秋，和今年差不多一样，都是在六月底，看着时间一年又一年过去，诗人忽然感慨，天地万物都有它生老病死的规律，哪有什么长生不老之术，就连牛郎织女，也不能随心所欲地，享受他们的爱情。

所以诗人觉得，不必羡慕所谓的神仙世界，更不必信这个世界，还有什么长生不老之术，倒不如享受这真实而惬意的田园生活。因为这一年，陆游已经70岁高龄，而且刚刚目睹了一场宫廷政变，所以他愈加感受到，真实可感的田园生活，是多么地可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