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敬秋天一杯酒

2014-03-04 15:10:10 来源: 网易 举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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端起酒杯,夕阳在酒杯中幻动着,无色透明的酒液,就有了绚丽的色彩。仰起脖子,一口猛地把夕阳吞进肚子里,酒掺和着夕阳,在胃里蠕动,伴随着辛辣和馨香,慢慢地滑行,让人从上到下,有一种舒泰透顶的惬意。瞬间,空空的酒杯,傲立在石桌上,就像一只望穿秋水的大眼,孤寂地瞪着我,让我刚想放纵的迷茫,顿时矜持收敛起来。

恰在此时,轻微的夏风,准确地说,应该是缠绵的秋风,吹落了桌旁那棵遮荫的枫树上的一枚落叶,那枚落叶飘飘荡荡地就落在石桌上,严严地盖住了酒杯。

心里顿时一惊,恍惚且慵懒地过了许多日子,没有想到时令不等人,如今立秋了。坐在夏天与秋天相交的门槛上,许多感慨酒能诱发,也有许多心灵的创伤,惟有酒能抚平。

我喝酒的历史,可以追溯到我的童年。那时的乡村秋收冬藏之后,村里最忙乎的就是讨媳妇,嫁女儿。乡村无遮无挡的大晒场,就是最好的喜宴场。那吊在大树上的汽油灯,那满场转悠的小黄狗、大黑狗,那此起彼伏的猜拳行令声,让我们这些五六岁的孩子,如鱼得水般地快乐。

渐渐长大了,我才知道喝酒是要氛围的。父亲是最讲喝酒氛围的人。像那种一块豆乾,一根油条都能喝下半斤酒的人,父亲最不屑,说他们那是嗜酒如命。父亲喝酒喜欢自己下厨,菜虽不金贵,但必须精致。一碗小河鱼,必须两边煎得金黄。一碟香椿头,盐焯得清脆。就是一盘红椒炒青豆,那也是红绿相彰,味道比烧土仔鸡还香。父亲喜欢独酌。就是有时请客,绝不超过三五人。席上,大家几乎没有言语,举杯为号,慢慢啜饮,微醺辄止,此时此刻,喝酒似乎成了一种庄重的仪式。

经历了四十多年的酒事,请过人或被人请过,但感到现在无论是请人,还是被请,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你有意,并非请到你要请到的客。无意被人请了,并非别人就高看你一眼,也许种种不能言表的原因,你成了座上客。想想,凡事还是看透一点好,你诚心有意请人,别人不能给你一个面子,也许有他的苦衷。你无意之中成了人家酒桌上的陪衬,也没有什么不好的,当一回绿叶,也许比红花更逍遥,何况,花无百日红哩。

立秋这天,在外滩喝酒时,突然想起了这些,紊乱的思绪中,总是飘逸着那股淡淡的酒气的。我敬重秋天,春华秋实,我就喜欢秋天这个实实在在,不扯谎儿,有什么都呈现在那里,不怕你笑话,更不怕你挑剔。

我想与秋天有一个约会,到时,庄重地敬秋天一杯酒。

文章来源: 大公报

屠棋 本文来源:网易 作者:章小兵 责任编辑:王晓易_NE0011